都已经张了弦。
城楼上的沈副将用余光瞄一眼弓弩手队伍,探头向城里看了看孙杰,高举的手猛地向下一斩。
随着一阵急促的梆子声,砰砰砰,连续几声闷响,几只铁矛从床弩上激射而出。一辆盾车被迎面击中,瞬间四分五裂散了架,巨大的惯性让矛头贯穿了车后的人体,斜楞楞的插进土里,把人钉在地上——他是幸运的:透胸而过,没有痛苦的当场死亡。另一只铁矛打得略偏,被撕扯掉一角的盾车翻跳起来,惨呼声陡然响起——那是被崩裂激飞碎片扎中者的哀嚎。生锈的甲片、肮脏的衣布、还有浸了血的泥土,深深嵌入人体。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,他们中的很多人会因为感染,在随后的数天里慢慢地感受死亡。
紧接着,暴雨般的羽箭从城门上方的每个垛口扑面而来。每一名弓箭手发射完毕立刻闪身退后排到队伍的末尾,身后已经拉满弓的弓手补位,射击,再退后、第三人迈步上前,发射弩箭的发射慢了些,但命中率和杀伤效果显然更好。
一个合格的弓箭手,体力极限差不多是20轮左右的满弓射击,期间还要注意控制节奏。这种完全不吝惜体力的急速射极为罕见:最多也就是十轮,胳膊就会酸麻得拉不开弓——这是孤注一掷的打法。
瞬间,敌人的后续部队一下子暴露在突然倾泻而下的密集火力中!仓惶失措的甲兵一边用圆盾护住要害一边张望着寻找掩护,进攻势头戛然而止
孙杰一扬首,将陶碗中的劣质水酒灌进喉咙,把手中的空碗向兄弟们一比。敢死队员们同样一饮而尽,然后纷纷将手中空碗摔在地上。粉碎声夹杂着嘈杂的喊声:
大帅,放我们杀贼去吧!
大帅,来生见!
大帅,二十年后再见!
孙杰铁青着脸点点头,随即抬头望向城楼。
一个亲兵一手捂着头盔,迅速探头向城外扫视一圈,回身拼命招手,守候在内侧的旗手挥舞起三角军令旗,摇得很猛,仿佛使尽了浑身力量。孙杰冲城门的守军一颔首,转回身躬身抱拳:“每年的今日孙某会为各位兄弟奉上一注香烟,有孙某在,断不会绝了兄弟们的酒食。兄弟们,咱们来生再见!”
沉重的门闩被取下,城门缓缓的打开一条缝隙,敢死队员们呐喊着冲了出去!
后面的几个人没带武器,抱着大大的油罐。
所有人赤膊。
他们知道:至死,身后的城门将再也不会为他们而开——那一碗火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