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大半个时辰,一包衣阿哈将门帘挑起,先给盘腿坐在炕上的黄台吉施过礼,这才小心禀报道:“主子,范先生到了!”
正闭目养神的黄台吉眼皮一抬,瞄了门口一眼,他也不说话,从鼻孔里发出“嗯”的一声,就算是应了。
没错,黄台吉虽然很看重范文程的才学,但骨子里还是十分看不起这个主动贴过来,狠舔汗阿玛脚面的狗东西。
何况他范文程现今不过是汗阿玛帐下一不入流的文员,压根就没有正式官衔,自己屈尊降贵的能召见他那都是给他范文程脸了。
再加上,他范先生名义上可是大贝勒代善正红旗里的奴才,这自己向他问计之前,怎么地也要好好敲打他一番才是。
那包衣阿哈得了主子的许可,站在门口略一躬身,对着门外作了个请的手势,当下便引着一面皮粉白、相貌清秀、身材高大的年轻文士进得了屋内。zw.ćőm
等范文程对炕上的大金国四贝勒行过大礼,黄台吉先开口道:“范先生,今召你过来,实乃本贝勒心中苦闷;放眼大金,这一众汉臣里也唯有先生之才能为本贝勒解疑,还请先生不吝赐教!”
范文程自打进了屋内,就这么规规矩矩的垂手站在一旁,当听得这位最有权势的大金四贝勒竟如此高看自己,自诩为范文正公十七世孙的他,顿时在心里便升起一股名为“士为知己者死”的情绪。
也不怪这范文程会如此激动,自万历四十三年老奴攻克抚顺时,他范文程与兄长范文寀便主动投到了老奴麾下。
可老奴虽然当着众贝勒的面说他是“名臣子孙”,但他范先生在后金的身份终不过是个牛录下人,属贱籍,也就是最下等的包衣奴才。
这些年来,别说大金这些位高权重的贝勒贝子从没拿正眼看过他,就是一般的旗人,对他也是百般羞辱,所以黄台吉冷不丁的对他这般客气,还把他比作汉臣“第一”,他一下子激动起来也就不起怪了。
当下,范文程先向着黄台吉毕恭毕敬的又行了个大礼,这才正身说道:“蒙贝勒爷抬爱,奴才定尽心竭智,但不知贝勒爷因何事烦恼?”
先抬眼看了范文程一阵,等看得他浑身都不自在了,黄台吉这才问道:“先生可知那孙承宗?”
范文程闻言,眉头先是一皱,紧接着小心答道:“回贝勒爷的话,此人于辽东颇多威望,奴才自是知道的。”
“嗯!这孙承宗又回辽东了。”
黄台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