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仓府,亦名娄东,这个自元末就“漕运万艘,行商千舶”的东南大港,近几日却始终笼罩在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氛围之中。
七天前,因清除“逆党”不力,魏国公徐鸿基被天子降旨申斥。
其后,魏国公以南直隶行军大总管的身份,发动起全部的南京勋贵,在南直隶掀起了声势浩大的“清逆”行动;于是,各家勋贵齐齐出手,仅六天时间就在南京、嘉兴、苏州、常州、杭州和松江逮捕了上千名的官员和富商。zw.ćőm
而拿人的差役和卫所士卒前脚刚抄完了某家富商,后脚就会有各勋贵家的账房与管家跟上,一时间,整个南直隶被搞得乌烟瘴气,各州、各府物价飞涨、民不聊生
作为苏州辖下最为富庶的太仓府,更是成为了各家勋贵眼中的肥羊,可就在一众勋贵磨刀霍霍的时候,一场叫整个南直隶勋贵意想不到、更为之付出惨重代价的风暴,也正悄悄酝酿成形。
“啪!”太仓府,张家后宅,清脆的瓷器物品摔碎的声音自后屋里传了出来,紧接着,便是一声洪亮又无比愤怒的男声。
“可恨,诸勋皆当死也!”
门口守着的老仆已经记不清这是家主今天摔碎的第几个茶碗,只是轻轻唤过一名仆役,去到堂中清扫起满地的碎渣。
“西铭贤弟何须如此动怒,为今之计,当先谋一对策才是。”
屋内的一张太师椅上,一名留着三缕长髯的青年文士,捋着下巴最长的那撮胡子,愁容不展地说道。
负手背对门口的一白衣青年扭过头,先皱眉看了眼正在清扫地上碎瓷片的仆人,这才向着座上的文士阴恻恻的说道:“南郭兄见笑了,小弟也是一时气极;要说对策,那还不是现成的?朝廷最惧民乱,只要需再如前番周顺昌之故事,即便是他徐鸿基,只怕也要脱下一层皮来。”
原来,这房中对话的两名青年文士,正是此时在整个江南士林声名鹊起的张采和张溥,因这两人皆是太仓人,又在“七录斋”中共学多年,世人称之为“娄东二张”。
“嘶!”
张采闻言,先倒吸了一口凉气,直到那名扫地的仆役出了门去,这才小心翼翼地对着张浦说道:“贤弟慎言,皇帝如今偏信于厂卫,又以重利蛊惑勋戚为其所用,这京师中已是杀得人头滚滚,连韩首辅亦是惨遭灭族;你我虽在这士林中有些名望,但终归一书生尔,那等事,还须小心为上!”
“怕什么!那昏君不过虚张声势罢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