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的那场大火。
“算是天佑,不是那场雨,左右织坊怕也是要倒霉,说起来苏州城内织坊无数,这祝融之事每年不知要发生多少起呢。”
董小宛随口而言,又替张守言满了一杯茶。
张守言问及织坊,其实自有目的。
在张守言看来,在这乱世的立身之本无非是财与人两样。
有着金银时空兑换生意,财他暂时是够用的,可值得信任的人却不好太收拢。
就拿他偌大一个张府来说,加上他三兄妹也才十一人,这八个奴仆是他选了又选挑出来的三家子人,还全部都是签的死契。
张守言把目标放在了苏州城的那些贫困而饱受压迫的织工身上。
他明知道苏州织业甲天下之左,水深不知几许,但是张守言仍然决定插一脚进去。
“我素闻织工工钱都是日结,要是织坊有一日不开工了,织工们岂不是都要饿死。”
“哎,这得看东家的德性,”董小宛家里之前就是做苏绣的,多少知道行情,“心善的东家对常来坊里做工的人会有接济,心思薄凉的直接不管不问,反正只要叫一声开工,门口等活的织工不知会聚来多少?”
“说起来,我倒想开一家织坊,不知有什么忌讳没有?”
董小宛闻言摇摇头:“开织坊说容易也容易,说难也确实难。”
“不知会有哪几样难处?”
“官面、行会和花机,这三样最难。”
张守言奇了:“这官面和行会还好理解,可这花机却是如何一个难法?”
董小宛露出了回忆的神色:“这织坊用的花机与寻常自家用的绝不相同,整个苏州能做这种花机的人家不过八家。妾身听说这选料备料就要好几年,一家人三代男丁日夜不休,半月才能拿出一张合用的花机,尤其是花楼的部分最是难做,上面还要能坐穿花的小童。”
“除此之外,最难莫过于机上的铁件,上百个里不见得能有一个合用的。苏州专打织机铁件的有三家,每家每月能出的合用铁件都有定数。我家当年最盛的时候,有织机二十五部,便是最后折旧卖了也能卖十两一部。家母曾言,为了筹齐这二十五部,先父先后用了二十三年,每部用钱不下三十两。”
“三十两?”
张守言神色一动,他没想到一张织坊专用的花机居然这么贵,相当于崇祯十二年苏州城里150平民房的价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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